第(2/3)页 路明非也笑了笑。 不同于艾顿·高廷根想靠外力提升一下,吃了半颗贤者之石,就在床上躺了十几年。 楚子航作为一个活生生的人,接受一头龙王大半的本源精神力,却还能活蹦乱跳,这显然大有问题,两者之间的难度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。 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,耶梦加得的喜好还挺混沌的,从公元五世纪的那位‘纯血人类’霍诺利亚公主,到21世纪的楚子航,不说性格外貌什么的。 居然连性别都不一样。 尘世巨蟒,耶梦加得…… 路明非隐隐有了几分猜测,但不真切, 沉默片刻,他挥挥手:“如果没事了,你走吧。” “呼之即来挥之即去?我特么……算了,我确实还有事,先放你一马。” 耶梦加得冷哼一声,翻窗而逃。 背影里居然带着几分兴奋的意味。 …… 楚子航静静坐在屋檐阴影下的阶梯中,厚重的运动鞋尖外面是盛夏的阳光。 体育老师不断吹响哨子,炽烈的风夹杂着哨音不断盘旋上升,轻柔撩拨操场边缘女孩的裙摆,男孩的T恤。 年轻的男孩们追逐着风,跟着哨声在28*15米的标准篮球场内不断奔跑。 他们弹跳、嘶吼,吐息与肉体碰撞炽烈的令人有些头晕目眩,场地边缘女孩们按住裙摆,时不时跟着欢呼,时不时又起哄嘲笑,阳光照耀之处尽是青春鲜活的荷尔蒙气息。 “到你了。” 楚子航旁边有个人坐下了,那是个女孩穿着短裙梳着高马尾,穿着紫色短裙和白色高跟靴子,眼皮上抹了带闪闪小亮片的彩妆,她的眼睛那么亮,把亮片的反光都淹没了,但她不同于那些簇拥在一起艳俗的花,她是截然不同的。 她很陌生,但又万分令人眼熟,仿佛几辈子前就见过面了。 楚子航接过那瓶拧开过的矿泉水,贴在唇边小口喝着,晶莹的汗水和凉水一同沿着唇边滚落下去,滑进篮球服,滑进氨纶运动衣,在宽厚的胸膛与棱角分明的腹部不断下坠,落进更深的地方湿润了全部。 “到你了。”她又说道。 到他上场了,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,楚子航是仕兰的中锋,篮球队的主力, 楚子航怔怔地看了她一眼,随后站了起来,走进阳光里, 刹那间眼前的景象变了。 从仕兰中学的篮球场瞬间变成了古意盎然的石质建筑群。 他站在军事营地式的棋盘格街道中央,两条主干道交叉形成十字轴,面前是高大的塔斯干柱与复合柱,华丽的柱头支撑着混凝土拱券和穹顶。 这种长方形的公共建筑形式被叫做‘巴西利卡’,盛行于古罗马,最早由公元前185年老加图在罗马市场上建造,最豪华的巴西利卡在城外的帕拉丁山,由恺撒开建,屋大维完工,被称之为朱里亚巴西利卡…… 昨日刚刚沦陷,与那位匈奴王之手。 “殿下,该进去了。” 女孩还在他身边,此刻她的声音已经变了,变得粗犷而雄浑,遮天蔽日的身形挡住了太阳。 “好的。”楚子航回答道。 她还是她。 但他的声音也变了,清冽中带着稚气,像个女孩。 不过他平淡而又麻木,这一切仍然是理所当然的,只是不知道为什么,心中莫名涌起一丝担忧和惶恐。 进门的前一刻阴凉消散,炽热袭来,忍不住抬头看见身边的女孩已经渐行渐远,并没有跟上来,她快要完全融化在远处的阳光里,金色的亮片闪闪发光,像是天堂里的光辉,她一点点的要消失在光线里了,永远不见的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。 这一次他真切地感受到了惊慌失措,最后一步无论如何也迈不进去了。 楚子航站立在宏伟的巴西利卡门口,凶残、酷烈、绝望地嘶吼从内部涌了出来,人们在凶狠地怒骂,在悲愤地咆哮,还有的跪在座位上痛哭流涕,他们身穿华服却如同最卑贱的可怜人,他们是自己的同胞。 但是,他不想可怜这些同胞。 他想要跟随那束光远去, 可是……该如何做? “到底,行不行?” 忽的,耳边传来雷鸣般的质问。 世界燃烧起来,和刚才的炽热不同,火光与阳光在这一刻繁盛到了极致。 万千光芒都聚焦于一人之身,像是全世界都在质询他,不带感情的,情绪复杂的,让他感受到了针扎一般的刺痛。 “到底,行不行?”那声音又说。 “到底什么?”楚子航麻木问。 “看。”那声音说。 楚子航心领神会转过头,在远处雄伟的城门外,尸山血海之中唯一矗立一道模糊的影子,就无比任性的矗立在城门口,似乎是在等他。 “到底,行不行?”那声音第三次问道。 楚子航迟疑片刻,又回头看了一眼人声鼎沸的巴西利卡,终于做出了决定。 “行。” 但事实上根本不需要他完全做决定,只是刚刚完全转过身,还未来及迈出第一步,却发现自己的一切全都被吞没, 巨大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,城门洞开,外面是无边无际的海洋。他的视线模糊,只觉得巨大的尘柱从海底腾起,那些尘柱兴奋地扭动着,尘柱中隐藏着蠕动的口器,它们高唱着楚子航听不懂的圣歌…… 梦境,破碎了。 …… “内衣……内裤。” “这张卡……带好。” “没钱……不要学人去抢,找我们要。” “最重要的……不许沾花惹草。” 一周后,芝加哥。 路明非站在熙熙攘攘的人流当中,抬头望着联合车站教堂般的穹顶,耳边环绕着女孩们喋喋不休的余音,轻柔生脆宛如百灵鸟。 美国大多数高校,秋季学期在八月底至九月初开始。 卡塞尔学院自然也不例外。 路明非左手拎着一只轻便的行李箱,没装太多东西,反正没打算住在这边,右手握着一张车票夹杂着一张卡。 车票是CC1000次快车,通往伊利诺伊州远郊深山学院的支线列车。 卡是纯黑色的,表面没有任何标记,从登上Evrima号的那一刻起,就放在了他所选房间的枕头下面。 说起来,这段时间事情好像都凑到一块儿了,有种条条蛇咬人的感觉。 在北极航线逡巡半年之久的YAMAL号,终于出现在了挪威港口;卡塞尔学院这边要开校董会;正统24小时安排人监视的三峡瞿塘峡区域,白帝城遗址,也似乎有些小小的情况……老唐得到了短暂的休息时间,从欧洲转移到了国内。 原则上,这些事情都挺大的,都该路明非亲力亲为。 从来都是千日做贼,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。 好在路明非掌握了核心科技, 安排影武者一号(原利维坦)前往挪威,影武者二号(原尼古拉斯)坐镇三峡,盯着两处时不时咕嘟冒个泡的暗流。 本人则亲自前来卡塞尔学院一探究竟,带着那张薯片妞拍着胸脯保证说很牛逼的‘黑卡’。 路明非对照着漆黑色的车票,不断打量高悬的大屏幕: “师兄,我看列车时刻表里,没有CC1000次快车啊。” 以他如今的身份,自然没必要鬼鬼祟祟前往卡塞尔学院,上周正大光明地向昂热提出拜访要求, 电话里,老登显得心欢雀跃,一边混着BGM跳爵士舞,一边麻利地表示已经让学院的人工智能诺玛,依照路明非的时间,安排了完善的行程。 但现在看来,什么口口声声说‘宾至如归’,什么所谓的‘最高规格’。 简直就是个屁啊!纯纯画饼嘛不是! 路明非心里是有些不爽的,等可以,但至少要知道等多久,总不能一句‘马上’,就让人时刻神经紧绷原地待命吧?说个大致的分钟又不难。 站在熙熙攘攘的大厅,楚子航也有些迟疑: “理论上来说,只要我们来了,他们就会知道……” “One dollar,just one dollar…”有人在他们背后说。 在美国这是句典型的讨饭话,要一个美元,和中国古代乞丐唱的莲花落一样。 “Nope。” 路明非头也不回,流浪汉这种生物还是太权威了,在各种交通站点就像是固定刷新的野怪一样,得益于两个中国小伙年轻和善的外表,一路上没少跳出来。 但这头野怪的胆子好像格外大一点。 被拒绝后非但没有寻找下一个目标,反而壮着胆子凑了上来: “咯咯咯咯咯咯……” “?” 路明非扭过头,看了一眼疑似cosplay母鸡卖艺的家伙,居然是个高且魁梧的年轻人,埋在络腮胡里的面孔倒也算得上是英挺,墨绿色的花格衬衣和拖沓的洒脚裤不知多久没洗换了,感觉在野怪这一行里也属于装备最烂的小野怪。 路明非向来是比较讨厌这种又高又壮的流浪汉的……就很离谱。 楚子航忽然叫出了他的名字:“芬格尔。” “哥哥哥!”对方仿佛喜极而泣。 “……” 路明非这才听明白,感情这猛男并不是在cos母鸡,而是说的中文? 我去,还说不是专业流浪汉! “芬格尔·冯·弗林斯,会长大人!新生哥!可算等到亲人了。” 野怪麻溜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磁卡票来,漆黑的票面上用银色绘着枝叶繁茂的巨树花纹。 一边鬼哭狼嚎着,芬格尔差点扑了上来,路明非不动声色闪开。 第(2/3)页